一下棋之斗
青衫棋室前,一个男子刹那掀翻棋盘,棋子四散激起散落一地。
对面男子一个虎步抢上,向掀棋盘男子劈面一拳正中眼角,直打得对方眼冒青烟,晕砣砣的找不着北。
迷惘中一个扫膛腿,正中对方档下,对方顿时抱档哇哇大叫。
刹那间两人就扭打在一起,你一拳来我一脚去,乒乒乓乓的跑出数丈之外接连带翻了数张棋盘。
那些棋盘上也有人对弈,但疯虎来袭不得不跳起暂避,棋盘上的形势也顾不了那么多。
两人越打越烈不相上下,一个见旁边有根枯木,刹那抄起,对方急忙抄起路旁一场石头,以石档棍。
眼看棍石相交两人就是非死即伤,棋室老板急忙大呼小叫扑近大喝:“你们两人为棋打架还是不是人?”
但两人哪里听劝,执棍的先下手为强一棍扫对方腰部,对方根本就不曾闪避,石头狠狠的往对方头上劈下。
棍可以不挡但石头不能不挡,使棍的感觉不对路,棍一丢急忙来个懒驴打滚,石头沿着耳际飞过,躲慢一点就是去见阎王。
那个执石的没有躲避大棍,在石头激射出去刹那腰部重重中了一棍,腰骨有如断裂,也跟着翻滚在地。
棋室老板大喝“帮忙”,一把过来将飞石的按住,另外一个棋手飞步过去把执棍的紧紧按住。
飞石的已带有哭腔,声嘶力竭的大叫:“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!”
“我要杀了你这个王八蛋。”执棍的应和。
“你就是个王九蛋!”执石的。
“你是王十二蛋!”执棍的。
两人都像猛虎一样挣扎想向对方冲去,但另两人都充当打虎英雄狠狠的将两人扣住。
“你们,竟敢在你大爷棋室里横行,信不信我打断你们的腿?”棋室老板对两人大喝。
“赵老三,你这个臭王八,不为我主持公道,我交的那些租金你都忘了?”执棍的恶狠狠大叫。
“什么租金不租金,你俞老四在这里横行,如闹出人命,我这个棋室就完了。我警告你们,你们立即停手,否则我让衙门处理。”
两个打架的棋手虽然凶狠,但知道棋室老板有衙门后台,顿时蔫了气,只是呼哧呼哧的瞪着对方,不敢再对赵老三多言语。
执石的道:“赵老三,我知道我错了,你放开我,我向你道歉。”
赵老三喝道:“我不需要你们道歉,只需要你们和解,不要再在我的棋室里惹事生非。”
“好,好,我与他和解。”执石的有点有气无力的。
赵老三又哼了下,“俞老四,他说要与你和解,你同意不?”
俞老四冷冷一笑,“要和解?好呀!”
两人又将两人按了好一会,见他们再无打斗之意,就慢慢的松手。执石的慢慢爬起想往另一个方向离去之象,却突然抄起另一块大石呼啸一样往俞老四头上飞去,这块石头甚大,俞老四的头颅如被击中势必被劈得稀巴烂。
偏偏俞老四以为对方当真和解没怎么留意,石头飞来没有丝毫防备,眼看要去见阎王。
赵老三眼睛发黑,出了命案,他纵有衙门后台,也必摊上大事。
斜刺里一个青衣男子一闪而出,抱俞老四迅速一个打滚扑到地上,石头再度由俞老四耳际飞过。
俞老四咬牙切齿:“你这个王八蛋。”顿时如疯虎的往对方扑去。
这下再没人能把他们拦住,拳打脚踹一阵过去,两人身上都血渍斑斑,各自倒在地上浑身是伤。
一群衙役急匆匆赶来,前面一个大叫:“把他们拷了关进牢里。”
那个青衣男子忽然抱拳向那衙役道:“大人,万万不可,他们都伤势严重只剩半条命,关进牢里就一命呜呼了。”
那衙役根本不听劝说,啪的就给青衣男子一鞭,下令衙役绑人。
青衣男子着了一鞭没抵挡,却在两衙役架起两人时突然出手,一个左右开弓各自给了两人一脚。
两个衙役虽然没感到被踹得有多疼痛,却勃然大怒,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不等下令就抽刀往青衣男子扑去,想将他立时了结。
青衣男子好生了得,又是左右开弓将两人踹倒在地,对方的刀连他衣角也没沾着。
那个衙役头子大叫,“把他杀了!”
众衙役向青衣男子一涌而上,长刀纷纷往他身上招呼,但青衣男子不但躲避巧妙,还拳脚交加很快把众衙役都打倒在地。
那个衙役头子见势不妙拔脚就跑回去衙门叫人。
赵老三也傻了眼,其实他哪有什么衙门后台,只是平日里为了棋盘平安给一些衙役送过一点碎银而已,眼前发生如此大事,他的棋室定得封了不说,他还有可能被捕下狱。
戟指向青衣男子:“你你你,这里的事都是你犯下的,你得把这个责任承担下去。”
青衣男子若无其事的拍拍手,目光睥睨,昂然道:“我只是今日碰巧路过此地,不想有人因此丧命才出手,自问行得正站得直,倒是你这个棋摊老板没有一点担当。”
说完向两个相斗受伤的各自拍拍肩膀,“你们如果想相斗,那就快快逃跑,否则日后就没有相斗的机会了。”
两人都对对方恨之入骨,但青衣男子说得对,只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忍着一肚子气一南一北急急的一拐一拐的离去。
赵老三焦急之极,不住的招呼受伤役起来拦截青衣男子,如青衣男子一走,那真的所在责任都在他身上了。
一个衙役呻吟道:“赵老三,你这个王八,害你大爷,你大爷要将你放到牢里关三百年。”
赵老三脸上失色,“孟,孟大哥,这,这事与我无关。”
“就是与你有关!”多个衙役齐声怒喝。
他们吃了青衣男子的亏,但又对付不了青衣男子,只好迁怒于他,准备从他身上狠诈一笔。
可怜赵老三平日给他们送惯了银子,此刻就成了他们眼中的提钱柜。
青衣男子这时见两个受伤男子已经逃离,正想离去,赵老三哪能放过他,恶狠狠的冲上想把他拖住,青衣男子摆摆手把他搁倒在地,哈哈笑道:“象棋的江湖,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之地,而你充当其中帮凶,受到惩戒,何幸而之,哈哈。”
哈哈大笑中飘然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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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衙门
那个领头衙役领人急匆匆赶来,青衣男子已经无踪。向赵老三霹雳一声大喝:“回衙门去坐牢,以后再也不得做棋室生意。”
“虞、虞大人。”赵老三飞也似的跑到此人面前跪下:“这、这事与小的无关呀!”
此人对衙役一挥手:“把他拖回衙门先打九百大板再说。”
“九……九百大板?”赵老三差点晕倒。
那人又向两个衙役叫道:“你们去把俞老四与王炳找来绑到衙门,与他同罪。”
赵老三哭爹喊娘一样:“虞大人呀,打架的是俞老四与王炳,打、打你们的是那青衣狗贼,与、与我无关呀。”
衙门里,这个虞大人与一个叫郭大人的人聚话,郭大人说着:“虞大人,不是我说你,动不动就说打多少板子,关人家铺子,把做生意的都逼倒闭了有半个小镇,假以时日,咱们的税收剩条毛呀?”
那虞大人媚笑道:“郭大人,非如此这般,这些生意者不会乖乖的银子送到咱府上。如果与他们好言好语,他们就会讨价还价。”
对方一拍桌子怒目一瞪:“你这么一来,就没再有人敢做生意,他们不做生意了,钱财就不能流通,就像大海为之枯竭,咱们就算想打渔,你说打个毛呀?”
那虞大人又媚笑:“郭大人请一千个放心,咱们这些手下都是训练过的,说打板子不会出人命,说关铺子不会当真关铺,就是让他们为咱们衙门好好服务,多多送钱。”
那郭大人就怒气为之一息的样子,一捋猴须,频频点头:“原来虞大人有这出妙计,不枉我对你一番提携。”
那虞大人又急忙媚笑:“绝对不会枉了郭大人的提携,卑职相信,日后郭大人的收入必然连翻数倍。”
郭大人笑眯眯的拍拍虞大人肩膀:“嗯,你办事,我放心。是了,听说还有一个青衣人参与此事,还打了咱们衙门的人,是不是也得找他与他们同罪?”
那虞大人悄声道:“郭大人,这人不能抓,这人像个江湖侠客有武功,咱们犯不着与有武功的人为敌。”
郭大人又频频点头,“咱们就假意出个告示说缉捕此人,但不是真的去抓他,这样就显得咱衙门做事是非分明,非欺软怕硬之辈。”
两人四掌一拍,相视媚笑。
一个衙役来禀报:“郭大人、虞大人,外面有个妇女说是赵老三的娘子来求见。”
虞大人脸色一端:“着她进来。”
一个三十余岁云鬓散乱的女子操着碎步飞快走进来跪下:“两……两位大人,不知我家相公犯了何罪,要判他三百年?”
郭大人向虞大人一呶嘴示意他说话,虞大人就惊堂木在桌子上一拍,“来的可是赵老三之妇?”
女子战战兢兢的:“小的是。”
“你们棋室里聚众打架差点出了人命,按律当斩,现今判他三百年,是给足了你们面子,让他还有一条生路。”
“可是虞大人,我听说咱隔壁的李大生也是被判了三百年,现今都在家里过得好好的,民妇是来讨个减刑的良方。”
虞大人道:“他那个三百年与你们这个三百年差太多了,他那个叫虚刑,你们这个叫实刑。”
“何为虚刑何为实刑?”
“虚刑就是形式主义,可以化为乌有,实刑就是实打实锤,判多久坐多久。”
“那咱们相公能不能把这个实刑变虚刑?”
“这个是不能改的,因为被判实刑的人要为衙门劳动,减为虚刑就是不干活,你说不干活能行吗?”
“虞大人说我这相公坐三百年牢就是为衙门干三百年的活?”
虞大人点点头:“嗯嗯嗯,你说得不错。”
“衙门也到处请人去工作,这样吧,我就为我家相公出三百年的工钱,让衙门将他放了吧。”
“嗯,你说的这的确是个办法,但是这个办法等同于无罪,没有让你家相公受到应有惩罚。这样吧,为了体现一个罚字的公正性,你们就付六百年的工钱吧。”
“可……可是虞大人,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呀?”
虞大人伸掌在桌子上一拍,“这个没得商量。”
“这样吧,我家相公之前给人做长工,每日的工钱是三十文,一年就是九千文,六百年就是九千乘以六百文,折合银子就是五万四两。两位大人姑且把这笔账记在衙门上,咱家相公出去就每日按照三十文的工钱去偿还。”
那虞大人想岂有这个理,你相公可以还六百年,我还未必可以等六百年呢?
“这个没商量啊,你想你相公出去,去找五万四两银子来吧。”
“人说讨债的,将欠债人的家产都充公了就算了,咱们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钱,这样吧,就用咱们的家产充公,剩下的不足的咱们慢慢还。”
虞大人对郭大人道:“郭大人,你对这事怎么看?”
郭大人早已成竹在胸,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既然赵娘子有这份心思,咱们做父母官的不能不给他们一个机会。这样吧,你们把包括衣物针线等悉数充公给衙门,剩下的不足的工钱就由衙门为你们垫吧。只是你们得注意,该做什么生意还得做什么生意,棋室的生意不能断,只是,自此后你们做的所有生意都是衙门的,收入都是衙门所有。”
赵娘子心里想了句:呃,镇上大半生意都已经属于衙门的,咱们以为多多给衙役送银子可以免于入了此局,想不到仍然不能幸免。
赵娘子出去后,郭大人向虞大人“嗯”了一下,虞大人急忙整理衣衫到郭大人面前跪下:“卑职得到这个职位,总共欠了郭大人一百二十万两辛苦费,不会丢下一文钱不还。”
“可是虞孟春呀,你发明了这个收割人家生意的方子,镇上大半的生意都是你管理了,证明你这个职位的油水甚足,咱这一百二十万两是不是也该升值呀?”
“郭大人放心,卑职再给郭大人追加十万两,达到一百三十万两。”
郭大人一拍桌子:“混账,你赚取的这些生意远远不止这个数,你当我是傻瓜?这样吧,你次日就卷铺走人,这个职位再待价而沽。”
虞大人急忙道:“这些生意郭大人占九成,小的就赚一成的辛苦费。”
郭大人道:“那,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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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
青衫棋室仅仅停业了三天又再开门营业。
只是短短三天时间换了个后台老板,赵老三此后赚得的钱,除了可以要到毛那么多,大体上都是衙门的!
俗话说黄赌毒禁得那么严,不妨碍作奸犯科者去试水,对于下象棋的瘾君子,也丝毫不会受这次事的影响,门前又是棋客如织,热闹喧天。
只是赵老三有点无精打采,收的棋费都是衙门的,还做什么做?就不再象以前那样热情待客,而是挖空心思怎样才能瞒过衙门收藏几文。
次日来了一胖一瘦的两个外地顾客,口袋里胀鼓鼓的,走路都能听到银子叮当响。
如果是往日,必定张罗棋手与之对阵,不管哪方赢了都能得到不菲赏钱。
但眼下赏钱是衙门的,就是他姥姥来了也提不起热情招呼。
瘦个子的年纪三十余岁,一进棋室就大叫:“老板,快摆一盘棋出来,让我与这位兄弟过几局。”
赵老三想原来他们是来找下棋的场地,不是来挑战本地高手的。
这样就更提不起兴致,两个外地人下棋没什么看头。
一胖一瘦两人作对厮杀,一会赵老三就忍不住过来观看了,原来那个瘦个子频频输棋,只一会儿工夫就输给那胖子一百余两银子。
边看着两人下棋心里边懊恼之极,这样的“大水鱼”千载难逢,若不是遇上衙门这事,我与之对弈,必可发个大财。
“这位小兄弟,你下不过人家,还是别下了吧!”他对瘦个子好言相劝。
瘦个子顿时勃然大怒:“老板,输的是我的钱还是你的钱呀?我都不感到心痛,你倒是代我心痛了?我告诉你,百数十两银子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钱,没有一千几百两的我就不当它是钱!”
赵老三咋舌之余,心里更是愤恨懊恼不已,赢了这人一千两银子,眼见着就是镇上的大富翁了,可眼下……
瘦子根本不听他劝阻,一直输了六百余两银子才罢休。
旁边的观者围得水泄不通,都目睹了瘦个子输棋的过程,他的棋臭得不得了,感觉这里没有人下不过他的。
对胖子又是万分羡慕。
两人战罢,就纷纷的约瘦个子对战。
瘦个子道:“不是我不与你们下,而是我口袋的钱已经不多了,如果你们不嫌少只下一两银子一盘,倒可奉陪。”
众人刹那都是大喜,在这里下一两银子一盘已经是很大了,能够赢个三两盘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够了,就纷纷的争着与瘦子对弈。
瘦子道:“不急,你们只要不嫌小,这里每个人都要与之对弈,每个人都对弈三盘。银子事小,交流棋艺才最重要,我远道而来,也想向各位讨教一下。”
众人都感到满意,下三盘就能赢三两银子,是不菲的收入。
当下瘦子摆下棋盘,一一与之对弈,也果然是棋力甚臭,接连下了十多人数十盘棋,没有赢到一盘,又输出数百两银子。
之后就是拍拍手向众位棋手抱拳:“本人这次带的就是这么点银子,如大家感到不尽兴,我明日带多点来与大家下大的。”
众人又是大喜过望。
次日一早,瘦子如期而至,众人都纷纷抢着与他下,一个小个子十四五岁的少年却越众而出,很冷静的对瘦子道:“我与你下。”
数十只大掌呼啸的落在少年身上,“滚开滚开”之声不绝于耳,这个小子上次在瘦个子离开之后,居然说瘦个子的棋深藏不露,要大家以后不再与他对弈,众人早对他两眼冒火,分明是想自己去挑战瘦个子独自发大财。
果不其然,今日抢在第一个要与瘦个子对弈的就是他,众人都如火山爆发,恨不得把小子一顿狠揍。
如非有前车之鉴,俞老四与王炳之事,少年在当下可能就是未挂棋彩,身上已是彩迹斑斑鲜血淋漓。
少年有个比他略大的同伴,当下拨开众人大吼:“你们这斑兔崽子,信不信我宰了你们?”
众人眼下遇到的是财主,才不与他斗气,推开少年后就纷纷的抢着邀约瘦个子下棋。
瘦个子道:“我已经说过了,百数十两银子在我眼里就不是什么钱,你们要下可以,但不能再下一两银子一盘的,最少也得下两百两。”
众人都大吃一惊,他们的一副身家都没有两百两银子,就纷纷劝说瘦个子下小一点。
瘦个子很淡定的:“你们爱下下,不下也可以,总之没有两百两银子一盘不够过瘾,我不下。”
有一个棋手想了个计策,将大家的钱合起来与他下。
一番商量众人都同意了,反正赢得的钱也是大家分。
众人小心翼翼的挑选一位水平最高的与瘦个子下,这下还当真奇怪了,瘦个子不知不觉竟然赢了。
他赢了后就哈哈大笑:“昨日下的太小提不起精神,今日下大的就提起精神就赢了,哈哈。”
众人有点懊恼,又凑了两百两银子与之对弈,哪知道瘦个子又在不知不觉中赢了。
当下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对己方棋手说,你这样下就赢了。
瘦子又是哈哈一笑:“对呀,你这样走就赢了,是不是见下得大就紧张了呀?”
他们这方的人总感到瘦个子的棋很差,而己方的棋手水平则很高,输了棋就是因为紧张,就又凑了两百两银子续下。可不知道,再次败北。
这回瘦子总共已经赢去他们六百两银子,消除他昨日输的,已经赢了他们两百余两。
众人始终不服,又凑钱,然而又输。
这时众人已经输红了眼,有钱的掏钱,没钱的回家去取,一个上午过去,每个人都输出五十余两,已经把家里的钱袋掏得空空的了,而瘦个子则赢了一千多两。
众人都感到做了一场梦,不可能啊不可能啊,明明眼见着可以发个大财,怎么就变成了家徒四壁?
可是下棋赌输赢赌的都是真功夫,对方一不偷二不抢,确确实实是在棋盘上赢了,众人也无话可说。
大河镇位大夏国南端,三面环海,中部一条河流穿过。
这里棋风甚盛,尤其是象棋。
瘦个子在赢了千多两银子后,三日后又出现在镇南数十里外一个渔村。
渔村中有位象棋爱好者,家产甚丰,是很多江湖棋手的对象。
但是他下棋时甚“吝惜”,只是几钱银子下一盘,与他丰厚的家产甚不相配。
瘦个子找到他,是因为有本地一个棋手作介绍。
这个本地棋手号称本地第二高手,这日找到他,说有个外地棋手想来这找人下棋,水平甚臭,他可以与他对弈一下。
他反正下得小,不太在乎输赢,就同意与瘦个子下。
一场下来赢了十多盘,不胜喜悦,不但赢了点银子,还说明自己的棋不错。
瘦个子在输了两场后就说:“反正是输,不如下大点,这样下着没兴趣。”
可是这个象棋爱好者像很有原则性,不管瘦个子怎么说就是下几钱银子一盘,爱下不下。
他的那位号称本地第二高手的棋友就在旁边加注到十两银子一盘,他仍下几钱银子,剩下的输赢都是他的。
这个爱好者也乐意,管外围怎么买,反正他就下几钱银子。
这场下来赢了十多盘,他赢了数两银子,可是他那位棋友就赢了百多两银子。
如此又连下数场,这个爱好者的棋友间接赢了两百多两银子,他只赢了十多两。
但他不为所动!
瘦个子这时已输出数百两银子了,说:“没意思,不下了。”
这时这个爱好者就有点心动了,自己与对方下了这么久只赢了三十多两银子,他的那位棋友却赢了近数百两,如果对方就此不下了,好像吃亏的是自己,因为自己这次算是帮棋友下了。
想了下就同意下大点,瘦个子大手一挥:“一百两银子一盘吧!”
这个爱好者吓得那个,不是他拿不出一百两银子,而是与他习惯下的几钱银子相比多了将近数百倍,感到有点不习惯。
就说只下十两银子一盘的,再多就不下。
瘦个子就有点勉勉强强似的坐下去与他对弈。这次他的那位棋友买了二十两,总共三十两银子一盘对弈,结果他又赢了十多盘,赢了一百多两银子,而他的棋友赢得又比他多一倍。
见到棋友不用出力,赢的比他还多,感到有点不是滋味,但也乐意这样下,毕竟还是赢了。
瘦个子输了这次,又叫着要涨价,他一狠心,就提到了三十两银子一盘。而他那位棋友这次买的是七十两。
结果这次又赢了多盘,赢得一百多两银子,他那位棋友赢的又比他多得多让他感到不是滋味。
他那棋友似乎很感激他为他赢了钱,就对他说:“这个人的棋不但臭,而且甚有钱,你不赢是白不赢,你可以与他下大点,发个大财。”
这个爱好者内心怔忡,由几钱银子提到三十两银子一盘,已经涨到近百倍了,再提上去,感觉自己都坐在雾里了。
对方又说:“他的棋我看得清清楚楚,就是这水平,不是你对手,再怎么下都是你赢。”
他对这位棋友的棋甚是敬服,不禁就萌生了贪念。
于是就硬着头皮与对方下一百两银子一盘。这次他的棋友买的不多,只买了三十两。
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也感到对方下得很有水平,一个早上下来,竟总共输多了两盘。
他此前与对方下了那么多场赢的也就两百两银子左右,如今仅输两盘就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起跑线上。
他这时感到对方像有点水平,暗下决心就只下最后一盘,赢个两百两银子就不下了。
但偏偏,这盘输了。
见输了两百两银子就有点着急,急着想扳回,哪知这时的棋就像泼水一样,总是错着连连,频频仓促的输棋,不知不觉就输了一千两银子。
这时感到头脑发白,好像在梦里一样。
他那位棋友就对他说,“这是因为你紧张,没下出水平,对方那臭棋怎是你对手?你好好休息一下,明天必能赢回来。”
或者这是给他唯一的安慰了,是因为紧张,不是因为棋不行。
至此仍然信心十足,认为次日可以赢回来。
次日再战,开始时果然连赢两局,扳回了四百两银子。
但接下来又是输、又是输,他也不知道输了多少了,总之感到家里的银票越来越少了。
终于,他输掉了最后一张银票,细算了一下,总共三千余两银子。
对方也好像知道这是他最后一张银票了,立马起来说不下了。
如果不下,那他就是真的输了,半生积蓄就这样打了水漂了。
这时已经急红了眼,拖着对方下,对方说时候不早需要回去了。但是他哪里肯放过对方,如果对方不来了怎么办?
始终缠着对方要下。
对方也很坦白:“下这个都是得带钱的,没钱下没兴趣,想下可以,银子取出来。”
他说有银子呀,只要你赢了就有银子给。但对方竟然表现得很吝惜一样,非得把银票取出来才下。
这个爱好者就道:“就下我这幢房子吧,这房子少说也值一千两,就当一千两银子来下。”
瘦个子不肯,这个爱好者大急,把房子的价格一降再降,最后甚至降到只要二百两银子。
对方好像有点心动,但他那位棋友义正辞严的对他说:“你是不是疯了,这幢数千两银子的房子只当二百两?你还是不下了,回去清醒清醒。”
他对这位棋友也说不上责怪,人是他带来的,但是他也像处处护着他,而且他也陪着他输了数百两银子。
瘦个子走了,次日没有再来,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悔恨。